寄畅园是那种既轻且重的园子。进门觌面是“凤谷行窝”,东侧门”侵云“,西侧门“碍月”。侵云一角见锡山、山顶龙光塔;碍月一处望惠山。
只凤谷行窝一处就轻轻挑起东西两侧锡惠两山。(最爱卧云堂,园中古树少则三百年,多则四百岁) 东侧过假山至卧云堂,有豁然开朗之意。卧云堂两侧古樟数棵,东面‘美人石’,溪水自二泉引入,自南往北迂回绕卧云堂前庭院汇入“锦汇漪”。沿溪水指引步入锦汇漪,即进入园中的高潮;从二泉引来的两股泉水在此相汇,在嘉树堂前立定,轻轻抬头,锡山龙光塔即映入眼帘;好似一路树木掩映,不慌不忙地抬升高度,直至龙光塔收稍,节奏感真是美极了;较之“拙政园”的借景(借北寺塔之景), 实在得天独厚又浑然天成。
整个园子不大,建筑少,因此园子很“轻”,比不得那些雕廊画栋刻骨外露的堆砌;但是树木多,树木古,又有土山土坡,有自然野意,古朴厚重,此是园子的“厚重”。轩廊宽阔高敞,丝毫不予人局促之感。
“苍茫辽阔”四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。来之前知道寄畅园的造园师张涟也是画家,爱黄子九,倪云林的画,就知道寄畅园一定坏不了。
(一早来寄畅的都是本地人,排排坐把廊檐都坐满了;坐着听歌,吃东西,打毛衣,画画儿,真是会享受) (老先生在写生) (知鱼槛) 一个园子看水容易,看山难。虽有人说到寄畅园总记着锦汇漪之借景,其实我最爱的是卧云堂的古朴苍茫还有假山的山林野趣。我想若是把假山的植被剥离,将会看到山有几个高潮部分:梅亭,九狮台,鹤步难。
若套用俗语,造园师造山如师造化,又如师古画,由一个一个“矾头”堆而为山;山中掩小径,小径又消失在山口处。山有径,有溪,有涧,有谷,有坡,有峰…却并不突兀造作。在山的几个要紧处,总有一棵或数棵古树点睛。
正如中国古画,古人画树除个别例子外(如张宏“曲句松风“)极少画成片的森林;往往总在一些要紧的地方置几棵树,比如示意画面空间的变换和转折,尤以倪瓒画作为突出,画幅前景往往由几株树引入。我细细地看了又看,再慢慢走回来,老笨恰恰拍完几张照片,对我说:“像画,像画”。嗯,你看着像一幅画儿就对了。只是美中不足的是,土山土坡上,古木下遍植宽叶竹子,海桐,书带草,瓜子黄杨等低矮植物,不能入自然山坡一般任野草生长,只稍作梳理;自然人们也无法登山之顶峰眺望惠山和锡山;这应不是造园人的本意。
如今一般公园的植被就不去说它了,古代园林的植被经营竟按着现代公园的法子总是不好;比如西墙一带树下种满了鸢尾花,真是不好看。好在还没有把八角金盘前来点眼,谢天谢地。
(沿廊都是古人碑刻。有沈周,有文徵明。沈周字似黄庭坚,我怎么今天才发现) 一个园子经营山,经营水,经营植被倒也罢了;难得的是经营声音。
八音涧之巧按下不表,整个园子从西面和南面引入两股泉水,因此不论在卧云堂还是先月榭,抑或知鱼槛,淙淙水声总在耳际;及至到了八音涧,造园师更是想控制声音的高低,通过控制水流的大小和高度来给出不同的音符。可惜的是,惠山寺外有个野台班子,一忽儿唱‘bad boy’,一忽儿走秀,一忽儿书法大师现场秀书法拍卖作品,高音喇叭振聋发聩;兼之导游们带着各自的游客,穿廊而过,每到一个景点必要用自家的小喇叭解说一番;比如吧,那个“郁盘”的典故,三个导游就说了三个版本。哎哎哎,谁叫我坐在那里看书不动窝,把他们的把戏都听了去;淙淙水声都听不到了。我们在园子里基本盘桓了一整天,园子还没开门就到了,四处玩耍直至十一点后因游人增多,我们出去登山,从惠山下来又进入园子直至关门。
日暮时分,游人渐渐散去,惠山寺外的野台子也拆了,我读书也读累了,遂放下书在山里走走,站在引二泉入园的源头听泉水声良久。斜阳自惠山方向照入树林,此刻的山林真有惠山余脉之意,仿佛还置身真正的山林中。
又信步走入八音涧,听咚咚水声。秋风渐起,树木簌簌有声。
行至郁盘廊,在廊下站定细细看山。再从山谷慢慢细细走回来,这时园子的声音终于渐渐凸显,除却水声,还有斑鸠的咕咕声,秋虫的鸣声;更有草木的氤氲清芬之气。
此时才真能领会寄畅二字的典出:“取欢仁智乐,寄畅山水阴;清冷涧下濑,历落松竹林”。终于所有的感官被寄畅园开启了,张涟,我还算对得住你吧?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: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!!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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